青界目光在顷刻间变得阴沉如水,他很清楚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震惊、愤怒、失望……等更多情绪在瞬间袭上心头,怒火在他的眼眸里疯狂翻滚着烧着。

他的薄唇紧抿着,呈现一条冷傲的线条,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随时准备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师父……”花子衿只觉得自己被青界这样盯着,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自从遇见青界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模样。

房内,传来无量子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界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他淡淡地道:“回师父,我来带子衿回去。”

“嗯。”无量子道。

这一问一答,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对于花子衿来,却是比一个世纪更加漫长,她满手满身的汗。

青界一把拉过花子衿的手,面色铁青,直接动用仙法,不多时,两人便已经回到了花子衿的卧房,青界一挥袖,房门便自动关上。

“师父……”花子衿的声音软绵绵的,就仿佛是承载了很多雨水的乌云,沉甸甸的,含着无限的委屈以及恐惧。

“跪下!”青界严厉地道。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花子衿竟然会胆大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偷偷潜入书房偷盗画卷。

震怒之下,花子衿不敢多言,听话地跪下,眼里含着一大汪眼泪,却仍然声地哀求道:“求求师父把画卷暂时借我用一下,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为什么要偷画卷?”青界不忍也不愿再多看花子衿一眼,那样纯真的面容,怎会做出这样肮脏卑劣的事情来。

花子衿将头埋得很低,声音也越发了下去,道:“师父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我偷画卷真的是有苦衷的,有一位朋友受伤了,很严重,如果没有画卷,他会死的。师父,你就当做不知道,我带着画卷下山,等把他治好了,我一定带着画卷回山请罪,到时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承受,绝无任何怨言。”

“你还是不懂!”青界长叹一口气,语气里饱含着失望,他弯下腰,深深地看着花子衿的眼睛,她的眼睛,仍然是那么美丽,就仿佛是夜空的星子,可是却缺失了他最欣赏的品质。

“子衿,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一袭白色纱裙,躺在那里,很安静,就像是蓬莱山后山的桃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雅淡的芬芳。或许正是因为那一眼,所以我才想要将你留在身边。”

所以,他为她上火焰山求取火焰之心;

所以,他为她上天宫求取月华草;

所以,他为她上红莲宫求取仙莲;

所以,他开了先例,收下她这个弟子,带她回蓬莱山,悉心教养她,她性子贪玩,他也是舍不得呵斥半分,由着她,纵容着她。

而她呢,她又是以怎样的态度,来回馈他的一片真心?

“你走吧。”青界再叹了一口气,冷声道。

“不,我不走,师父,我知道错了,师父……”花子衿抬起脸来,已经是泪眼朦胧,她哭着道:“求求师父了,师父你就把画卷给我吧,我就借去用一下,完了之后一定马上还会来的。师父,师父……”

想起方才在书房门口发生的事情,花子衿的眼睛烧起一簇火花,她异常兴奋地道:“师父,我知道你是不会生我气的,否则……否则方才,你也不会维护我了。好师父,你就再原谅徒儿这一次吧,徒儿以后一定好好修炼,师父让徒儿做什么,徒儿就做什么。”

花子衿兴奋的话语,就像是一把盐,撒在青界疼痛不堪的心尖上。

他没有想到,善解人意如花子衿,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出这样的话来。

青界将画卷拢到袖笼里,声音冷越如同九天玄月,道:“花子衿,从今以后,你我师徒情谊,一刀两断!”

“师父……”花子衿只觉得自己耳朵轰隆作响,她不信这是青界的,她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她伸长双手,死死地抱着青界的大腿,哀求道:“师父,师父……”

“我了,别再叫我师父!”

“花子衿,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青界拂袖就要离开。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师父……”见青界不是在笑,而是真的要离开,花子衿也慌了,她抱着青界大腿的手缠绕得更紧了,她脸上还带着泪,可是神情却是坚定无比,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青界,认真地道:“师父,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一定要带走画卷。我过的,我会救他的。”

“你还要执迷不悟?”青界心痛难当,他回过头,看着花子衿,道;“方才在师父的书房门口,我还念着你我的师徒之情,试图替你瞒天过海,不想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花子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好师父,求求你把画卷给我吧。有了画卷,他就不会死了。求求你了,师父,师父……”花子衿此刻满心都想着拿了画卷赶紧下山给花泅水治病,所以,青界眼里沉重的悲伤与难过,她统统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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