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凑集的人群此时彼此散开，点燃更多的烛炬，零碎间露出了全部大厅的全貌。

边角的四个方向与首领宝座下都摆放着类似于神兽的奇特雕像，很多根柱子盘龙雕凤地伫立中心两侧，墙壁上修了几个拱形的假窗，关上像一个灯罩，掩护着里面燃烧的烛台。

很多张长桌逐一摆开，上面堆砌着大批不可辨识的食品，没有香味，钻进鼻中的是人与人之间刺鼻的体味，唯一的清新，只有盘子里散发的一股土壤混杂着青草汁的湿润气味。

四周站立的人们在烛光下显得更黑，也更羸弱，一双双眼睛里淬满了陈暗色调。

影子落在地上，随着烛光跳动爬上窗台，爬上四面的墙，一跃一跃试图蹦到房顶，跌在人的身上，踩着身后人的脊背扭出发躯。

沉重的木门打开后，穆锦衾走进厅内，带往一抹别样的言味，把饱经摧残，消瘦腐烂的骨架*剖开，由内而外披上了一层华丽的袍子，任凭你千疮百孔都落进眼中风景如画。

浓郁的油彩刷在瞳孔，我们盲目地看着那些长相笨拙而古怪的人，看着这个被他们祖辈的双手创造出的宏伟残骸，一切疮疣都被遮住了。

毛病不存在，简陋与媚俗成了最大的美景，一条条伤痕的沟壑里，装满了无数苍白的故事与无人言说的史书。

他们来自于何时，存在于何地，异时代的我们没有答案。

“过来坐。”穆锦衾带着我们走过那些像极了另外一座座会动的雕塑的人的眼力，在一张空着的长桌前落座，看一眼大厅里空着的处所，正有人在架起一个造型奇特的架子。

“一会儿还有道大菜。”穆锦衾笑了笑，“你们今天可要给足面子，我们这儿，已经很久没有过外来人了。”

唐刈呵呵地随着笑，问穆锦衾：“那上次这儿有外人是多久了？”

“几十年吧。”穆锦衾说完，自己驳道：“不，也许更近一点，可我忘记了。”

“时间可真够久了，是你母亲跟你说的吧，人年纪大了话说不明确我能懂得，我妈也这样儿。”

穆锦衾笑出声来，“傻子。”

唐刈面色一紧，穆锦衾说：“实在正确来说，这里的人没有父母。”

她抬手一指，轻轻绕了一个圈，“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这里的全部居民，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在这儿待的时间加起来，比你们三个的年纪都要长。”

“照你的意思，穆姑娘你少说也有几十岁了？”

穆锦衾点头，“是啊，不过谁知道呢，没人会一直数着自己的年岁。反正，也不会变的。”

“别开玩笑了。”唐刈的脸色变了，丢脸又为难。

江询轻笑，瞥了他们一眼，全是藐视的神情。

“你们不信任就算了，至少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穆锦衾说着，站起来往帮忙把架子下面的火生起来。

唐刈连忙扑过来，凑着头问：“你们信么？”

江询还是笑，“我出身的时候，这世界上才刚有她祖宗。”

“……你这张嘴欠的还能不能管得住？”

我思量着点了点头，说：“也许……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啊？”唐刈惊奇。

我说：“别忘了这里是一个结界，从某一方面来说，对我们生活的真实世界，它只是一个虚拟的，不存在的时空。”

虚伪是没有想象的界限的，为什么我们自认荒谬的事不可能产生？

子未轻声说：“要是穆锦衾没有骗我们，他们的人都在这儿的话，仔细看，这里没有一个少年和孩子，除了首领之外，也没有一个老人，全都是一般大的年纪，停留在壮年。”

唐刈随着视线扫了一圈，仔仔细细地试图抓出一个能反驳他的人来，可是没有，所有人都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差未几的年纪，差未几的个头，差未几的面容。

这里就像一个机械加工厂，在生产出的每个人身上打上印章，让他们变得严丝合缝，毫无特点。

“你们不是感到这里缺了点什么？”江询从桌上的小木桶里抽了双筷子，夹起一片不知道什么植物的叶子丢进嘴里，说：“现在知道了。”

“什么？”唐刈不懂。

我说：“是生命力。”

江询嗯一声，“不止是人，他们这儿的植物也一样，看起来很茂盛，实在压根不会生长，再过千百年也是这么一副样子。”

他看向我，说：“还记得处所志上的描写吗？树木疯长，短短几天便遮住半个村镇。你们回想一下，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情景，跟处所志几十年前的描写有什么出进。”

“你这能阐明什么，种树又不是种菜，它长的本来就慢，说不定长了你没看出来呢。而且树只会越长越密，谁知道他们描写的疯长是个什么程度。”唐刈也尝一口盘里的菜，刚塞进嘴里，弯下腰连呸几声吐了个干净，“这什么味儿啊，太难吃了！”

江询笑着说：“逝世物的味道，带着一股腐土的腥气，好好嚼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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