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生坦荡(1/3)

作品:《太史公曰王爷请绕道

那会儿的记忆实在是太不妙了,阿绫拒绝回忆更多自己傻得无可救药的过去。因为,这样只会显得她更蠢。

而且,眼下也没有什么空供她消闲回忆前不久刚发生过的傻事。

因为,面前守陵园的年轻兵士们,在向百里臻和她行了礼之后,便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地,用一种“严肃中带着探究探究里带着好奇好奇里带着怀疑怀疑里带着否定”的眼神,悄咪咪打量着她。

行吧,她不傻,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毕竟,自来这北境大营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已经无数次被这种“司马大将军家门不幸啊”的眼神洗礼了,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英武一世的战神永远的污点一样。

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她老子是绝世大英雄,她这个“儿”不仅没成个好汉,倒像是个娘炮。她虽然能理解周围这群人对司马谈的崇拜之情,也理解众人因他英年早逝而对他留在世上唯一“儿子”寄予了莫大的希望,甚至连从未见过他面的新兵蛋子,对这位战神大将军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情,以及对她发自内心的鄙夷......

理解个屁!

不理解!

当年活着的时候,她那位便宜爹也不是想要做这个英雄、这个战神的,是万千士兵和百姓,以及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将他推上神坛。而如今的她,亦无需为了这种被强加在他的身上同时也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重任”,延续下去。

少女向来疏懒的眉眼,忽得划过一阵漠然之色,正欲抬步向前,却是见有人已是抢先了她一步——那自方才便落后她两步的男人,此刻却是走到她之前,他翩然的衣袖,隔绝了一切审视她的目光和视线,而后,不着痕迹地引她走入陵园之内。

她心里几次三番压下又在刚刚终于忍不住要爆发的怒火,忽得在这一瞬,堙灭了。

这个男人,虽然惯会欺负她,但却也最是理解她,知道怎么欺负她是个度,也知道她真正的底线所在。

这种事情,由着她做并不怎么稀奇,毕竟她平日与他相处便是如此。可他却根本无需这般,去顾虑她的情绪,毕竟,他君她臣,本不必如此。

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是在乎她的呢?

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姐夫”,而是因为她这个人才在乎的呢?

是......朋友......吗?

陵园两道植雪松,刚硬笔直,松枝上成年累月积着白雪,也未能压弯它们的腰杆,就如永眠在这里的英烈们一样,让人肃然起敬。

阿绫自踏入里面,也不由得一凛,顷刻间毛孔喷张,整个人颤栗了一下。尽管这一路都是这般安静,但自走入陵园内,这种静谧里,便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或许是对于死者的敬畏,又或许是对烈士们的尊敬。

整个陵园呈东西向,南高北低,最南面地势最高处,是昶王与王妃的衣冠冢,仿佛二人永远瞭望着北翟的动向,指挥着千军万马之势一般。

而司马谈的衣冠冢则位于其下首的东面,大小形制与这里埋在的所有将士一样,一块朴实无华的碑上,简简单单地刻着他的生平。

倘若不是这碑文上写的“司马谈”三个字,没人会相信这竟是用于纪念这位拥有一世英名的战神大将军的。

即便只是衣冠冢,也不该如此朴素。

以司马谈在北境军中的影响力,除非是他授意如此,否则他这些还在军中效命的忠诚部下们,绝不会做如此不合规矩的事情。

“像是父亲的作风。”

阿绫近前,手指摸着碑上司马谈名字里的一笔一划,轻笑了一下。

“父亲,孩儿来看您了。”

阿绫的手指,沿着石碑上“司马谈”那三个字,一笔一划的划过,仿佛这便是她祭拜父亲的方式。

整整一十八划,一划不多,一划不少。

尽管在京中的司马家祠堂里,供奉着司马谈的牌位,可阿绫却觉得,那牌位,远不如这立在北境的石碑来得真实。

如若不是顾念着母亲和她的感受,其实司马谈更愿意葬在这处吧。

明明离战场最近,明明沐浴着战士们的鲜血,却也是最纯净的地方。

是这个名为司马谈的军人,一生为之奋斗的地方。

尽管她未曾与这个身体名义上的父亲谋面,自然也再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但,一旦将这种孩子对父亲的感情代入到自己曾经的经历身上,这个身体与她的父亲曾经的那些回忆,便不自由得涌现出来。

在妻女面前,这位人人传颂、人人敬仰的战神大将军,才终得一丝机会,走下那他不愿登上的神坛,成为一个普通的丈夫,普通的父亲,普通的人。

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也是他最轻松的日子。

尽管至死也不知道司马谈让司马绫女扮男装究竟有何深意,但很显然,这并非是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通病,而只是单纯地出于保护她的心态。作为他的女儿,有这样一位护她周全的父亲,司马绫的一生,该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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