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肉票，带着家里人来拜山。

进了大门，大家一路走一路看，啧啧称奇：看这山门楼子建的，大气！看这些人，个个荷枪实弹的，这精气神！

又拜读了随处可见的十条禁令，众人就更加的佩服了！这阵势，哪是村里的庄稼汉能有的！比起城里的那些什么民国新军，可是高出来不是一点半点！

有些相熟的肉票，看到自己认识的李家洼乡亲，行得正、站得直，个个精神抖擞的，不禁连连后悔：早知道咱就不下山啦，跟着李家洼的人干，没准早就混一身军装穿上啦！

林子渊出门迎接，把人让到屋里头，众老者连连拱手作揖，说一些感谢恭维的话。那些曾经的肉票，更是跪倒就拜，感激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

林子渊连连谦让，将众老者让到桌子跟前坐下。那些手底下人将带来的谢礼，流水般的摆了上来，有系着红绸子的猪羊，还有鸡鸭鱼肉、蜜饯果子礼盒什么的，半个屋子都摆满了。

“姑爷！”屋里头进进出出的一通乱，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有长者站起身来，向林子渊拱手说话。

“姑爷高义，家里的孩子遭码子绑了票，全仗仰姑爷你出手相救，这才保住了性命，老朽我代表大家伙，谢姑爷的恩！眼见着到了年关了，老头子我带了大家，特意上得山来，给姑爷拜个早年，来的迟了，望姑爷千万不要怪罪！”

“客气了客气了！老爷子你请坐！这也是赶上了，咱李家洼遭了匪灾，众兄弟豁出性命，打下了山头，寻得一个落脚处，能顺带救出被困的众位兄弟，子渊我也感到很高兴。

外头兵荒马乱的，大家都是苦命人，想在乱世里挣下一条命来，都不容易啊！子渊能和众位乡亲相识，那也是莫大的缘分。再这样谢来谢去的，那可就见外了！”

众人一齐点头，林子渊的话说到众人心坎里，乱世人不如狗啊！

“大爷，家里过得咋样？年下里，收成还好不？”林子渊和在座的聊起了家常。这些乡下人，平日里谈论的也是这些。

“哎呦！我的姑爷那！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还能过得咋样？哪还有心思关心啥收成啊！”有老者捶胸顿足。

“也不瞒姑爷你说，咱们这些个人家，往日里也都算过得殷实，家里都有些田产，城里头也置办了几家铺子，可这些杀千刀的码子，看上的也是这一点，那些大门大户的家族他们不敢碰。

咱这些小门小户的，也养不起看家护院的，手里头没有枪把子，由着他们欺负那！哎呦…”那老者说着说着眼泪横流。

“家里让码子绑了票，赎金开口就是上千块大洋，可到哪里得呦！铺子卖了，地也当了，有些人家连闺女也卖了，东挪西借的，好不容易凑足了钱，可这心黑的码子收了大洋，转口就涨了价！

家里头老婆媳妇上了吊，家破人亡、人财两空那！”屋里头众人都呜呜的哭开了，看来有相似遭遇的不少。

“家业没了，以后的日子该咋过那！”林子渊心里一动，有了想法，故意留个话头，看众人的反应。

“是啊是啊！”众人都点头，一脸的沉重：“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啊！待过了年，也不知道该区哪里寻条出路。”

有人接过了话：“姑爷，你这马王山上有什么活要干的？要不，我要我家那小子到这山上来，给全家老小挣口饭吃！”

众人眼睛亮了，个个探出了头，听林子渊说话。这些人，可不是寻常的庄稼汉，都是人精，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地主小东家什么的。

“山上暂时也没有什么活…”林子渊略一沉吟：“要不这样，大家也不是外人，我有个想法，大家看中不中。

家里的田地、铺子什么的，还都能赎回来吗？实话给大家说，我这山上还是有些积蓄的，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我就做个主，大家伙再合计合计每家门户的，都需要多少钱，我把钱借给你们，你们接着干以前的营生，咋样？”

听了林子渊的话，屋里顿时跪了一地！

“好啦好啦！大家这又是在干嘛？走，咱先吃饭去，边吃边聊，乡亲们远道进山拜年，咱这山上怎么的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林子渊招呼大家去吃饭。哪有心情去吃饭！众人赶忙招呼自己的家口，开始计算需要多少银钱。

忙活了半天，算清了各家需要的钱数，汇了总，林子渊看了一下，就交给孙老爹去办。

擅长此道的老者出面，把众人拟定的章程说与林子渊听：待各家的生意稳定下来，收益、佃租折合成钱，林子渊占四成的利，山上向各家派账房掌柜的，管理出入流水等等。

林子渊大手一挥，将这一纸章程给扔了：“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伙家里都是刚经了灾，受了难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家人没黑没白的干，哪有那么容易的？

我林子渊本想着把这些钱直接送给你们，可又怕乡亲们多想，不愿意接受，就说了是借给你们。

这样吧，收益我只占两成，剩下的都是大家的！账房掌柜的什么的，我也不会派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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