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螓婉点点头，将手里的窝头小心地包起来，藏进袖子里，然后弯腰捡起那方砚台，走过来站在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三人面前，松手将东西放到秦方的桌上，“你看到我的窝头脏了，那么公平起见，我——”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桌上拿起另一方砚台，“也让你看看你的食盒染上墨的样子。”

话说完手上的墨盒就毫不犹豫地倾倒在秦方的食盒中，雪白的馒头跟溜肉段被染满了墨，竹盒底部有浓墨流出来，顺着桌子低落到地上。

所有人都呆了。

秦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清高孤傲的沙螓婉没有摆出一副不与小人计较的模样，反而咄咄逼人的发难，甚至以牙还牙弄脏了自己的食盒。

秦方眼神变得冷漠，他实在太讨厌沙螓婉，整天一副死人样子，还总被父母拿来跟自己比较，就连夫子都看中他。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二少爷来避暑，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往前凑，沙螓婉竟然捷足先登，跟秦一经称兄道弟熟稔起来了。

秦方旁边的秦三看这架势有些过火，不由伸手拉了拉秦方的胳膊，“方兄，晌午后夫子还要来上课。”

秦方懂得秦三的意思，这件事不宜闹大，他忍了忍，将举起的胳膊放下来，冷冷甩了一句，“你且等着！”说罢转身欲走，却不料被人拉住。

沙螓婉一脸冷漠，声音平稳道：“你还弄脏了我的衣服。”

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反应，迎着秦方不可思议的惊讶目光，一脚抬起来就踹到了他的胸口，将人掀翻在地，然后拿起食盒中染满墨汁的饭餐，一股脑兜头就倒在了秦方身上。

整个学堂安静到落针可闻。

沙螓婉做完这一切，毫不在意地拍拍手中不存在的尘土，转脸看像旁边的其他两人，“秦松秦文，你们呢？是不是也看到我的窝头弄脏了？”

地上的秦方在一瞬间的愣怔后马上反应了上来，气得脸色赤红，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浑身沾满油腻跟墨汁，狼狈不堪，“沙秦忨！你放肆——”说着就挥拳揍了过来。

沙秦忨微微后仰避开他的拳头，下盘稳住后，伸脚狠狠踹在他的膝盖处。

秦方不防备沙螓婉攻击他的腿部，一个趔趄，顿时身形不稳地朝前摔下去，沙螓婉侧身躲开。

众目睽睽之下，秦方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膝盖刺痛，牙齿活动，嘴里都有些血腥气。

秦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痛，心里又惊又怕，顿时红了眼眶，强撑着面子没有当场嚎啕大哭。

沙螓婉冷眼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心里一叹，如果不是他弄脏了淑娘的心意，她真的不介意让一让这个小屁孩的。

秦方没面子极了，站起来胸口起伏两下，眼眶带着泪，狠狠瞪了沙螓婉一眼，转身跑了。

沙螓婉没管他，转身看向另外两人，“你俩呢？是不是也看到我的窝头脏了？”

秦松跟秦文他爹是村里的佃头，家境还算殷实，他紧张地看着沙螓婉摇摇头，退开一步想躲开她的注意力，沙螓婉的目光果然没再看向他，转而对准了秦文。

秦文攥着拳头，眼里的胆怯压都压不住，却强撑着不想落面子，只气鼓鼓的瞪着她不说话。

沙螓婉上前走一步，秦文像是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大叫，“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别过来啊，我真的会打人的——”

“你说，你是不是看到我的窝头弄脏了？”

“我、我看到了，我一半的干粮赔你还不行吗？”

沙螓婉一顿，眼里笑意浮上来，低头拒绝道，“不用了，只要记得下次别弄脏了我的干粮就好。”

说完就回身走出去洗手去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只有秦方缺席了下午的课。

傍晚的时候刚下学，沙螓婉就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出了学堂，顺着记忆跑到秦家别院的角门，然后弯腰溜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厨房。

一进门就看到灶台前坐着的淑娘，正一边照料着灶膛里的火，一边给别人打着下手洗碗洗菜。

沙螓婉走上前去，先跟站在锅前的厨娘打了声招呼，“五嫂好。”

秦五嫂子是庄头二管家的儿媳妇，穿着翠色小袄，系着围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抬头看到沙螓婉进来，脸上顿时一脸笑意，“啊，小童生老爷呀。下学啦？”

沙螓婉一边点头称是，一边走上前对冲自己笑的淑娘伸手，“娘我来吧。”不由分说地将她手里的碗接过来开始刷。

淑娘虎了脸，“鮑厨之地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进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赶紧回去读书去！”

沙螓婉手脚麻利地将水盆端开，远离了一点淑娘，一边笑着哄道，“我功课不用温习，回家也没事，你腿疼先坐下。”

旁边五嫂子听到问，“淑娘你的腿又疼了？看来明天又得是阴天了。——我得赶紧把晾晒的药材收起来。”

淑娘点点头，“可不是呢，你得抓紧，这次疼得厉害，肯定会下大雨。”

沙螓婉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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