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正雄带领增援部队行走在崇山峻岭之间，白天羊肠小道尚且难行，更何况是天黑，士兵门还要背着枪支弹药，有的士兵背着迫击炮或炮弹，有的干脆把九二式步兵炮拆开来分开背，而那些负责搬运山炮的士兵，确定是倒了八辈大霉。

鬼子的75mm山炮需要十个人操作，所以每一门山炮被拆开后，全程由这十个人背负，两个轮子死沉死沉，特别是炮身更是能压死人，必须两名士兵用木杠抬着，山路崎岖，行走磕磕绊绊，每走几百米就要换人，即便是他们有武士道精神，当疲劳到了极致，也不免心生怨言。

但中村正雄给的命令是，炮在人在，炮毁人亡。

所以，负责每一门山炮的十名鬼子士兵都暗暗发誓，来生做牛做马，不再当兵。

忽然前面传令：全体休息十分钟，灭掉火把，不需要岗哨。

“哦……”

士兵们都疲惫到了极致，听说可以休息，炮兵们立刻扔下武器，原地躺下，哪管夜间山体冰冷彻骨，先缓口气，然后再抽烟解乏。

原来，根据之前两小时打开一次电台的约定，中村正雄的情报官刚才开启电台，接到八塘和九塘之间的桥被炸了的电报。

中村正雄的队伍出来时带了三台电台，在战斗过程中只剩下一台，情报官担心电量不足导致无电台可用，所以上报中村正雄后决定，和各部队约定时间，每两小时打开一次接受电报。

此时，中村正雄正在接受军医官给他检查脸上的伤势并换药，他的作战参谋们则围在一起在用手电筒观看作战地图，寻找另往九塘的山路。

一名作战参谋拿着红笔和比例尺，在地图上反复量了两下，然后在纸上计算，得出结论后报告中村正雄：“将军！除了我们当下所在的这条路以外，另外还有一条更加艰险的路可以通往九塘，但要翻过我们当下正在山脚行走的这座大山，总共要多绕三十多公里山路。”

中村正雄沉吟片刻：“让士兵们多休息五分钟，吃点东西，补充体能，然后一鼓作劲翻过这座大山，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和三木联队会师。”

“将军！”一名军衣褴褛，手上脸上都有血口子的少佐说道，“我们在山脚顺着山路行走，士兵们还能勉强带着迫击炮，九二步兵炮和山炮，如果要翻过这座山，这些炮就变成了致命的累赘，而且夜间翻越高山，极为凶险，非战斗减员会成倍增加。”

中村正雄表情木然，任凭军医拿着酒精棉花擦拭他的伤口，眉头都不皱，闻言，冷冷说道：“作为帝**人，如果没有勇气征服中国的这座高山，又怎么能够征服中国人？”

“嗨！”

那名少佐闻言，立刻传令部队多休息五分钟，士兵们补充体能。他知道，既然将军这样说了，他再怎么劝阻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有可能惹怒将军，被阵前刀斩，以铁军心。

中村正雄点燃一根香烟，深吸几口，徐徐说道：“中**队炸桥，就是为了阻止我军前往九塘增援三木联队。现在桥已炸，中国人一定会认为我们因无法翻越这座高山而原路返回，所以我们偏偏就要出其不意，在天亮前出现在九塘，打中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嗨！”

几名佐官和尉官参谋齐齐低头答应。

中村正雄脸上又被缠上纱布，深夜里看着就像木乃伊：“在孱弱的中**人看来，眼前这座高山不可能在深夜里被征服，但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怎是支那军人可比，我们一定会在天亮之前征服这座高山，征服中国人。”

15分钟过后，在一阵吆喝声中，部队开始行军，短暂的休息，让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的体力有所恢复，点燃火把，继续行军。

又向前行走了几公里，在一处山势稍缓的位置，日军开始爬山，于是寂静的山谷里不时有枪声响起，开枪自杀的伤兵越来越多，他们承受不了在夜里翻越高山而带来的伤处痛苦。

忽然，走在队伍中间的中村正雄停下脚步，凝神侧着耳朵倾听：“远处是什么声音？”

一名作战参谋马上传令身后：“向后传令，所有人暂停脚步，原地休息！”

立刻，他的命令被依次向后传达，避免后面士兵继续向前，造成混乱。

作战部的军官们都停下脚步，歪着头，侧着耳朵倾听。

十几秒后，一名中佐说道：“好像是飞机的声音。将军！”

“是飞机的声音。将军！”

另外几名作战参谋也听出螺旋桨声，确定是飞机无疑。

一名少佐嘴上叼着烟，脸上出现疑惑：“这个时候，山区里怎么会有飞机？”

一名参谋说道：“会不会是中国人的飞机？”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那名少佐熄灭了刚刚点着的香烟，从动作上反映出了他的警惕。

对此，中村正雄有些不满：“不可能是中国空军的飞机，他们没有这技术驾驶飞机在深夜里飞越群山峻岭。”

中村正雄又补上一句：“这肯定是帝国的战机。也只能是帝国的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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