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染指(1/3)
作品:《询君意》“三哥.”金安上拉住欲走的金建.左右看了下四处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问:“最近宫里都在传.说陛下写书信回昌邑.赐了一千金给侍中君卿……”
金建无精打采.对这些升迁封赏丝毫提不起兴趣.自从刘弗崩逝后.他早已厌倦了每天到宣室殿來应卯值勤.
“你别走啊.我还听说陛下用符节从长安厨征來三副太牢.在宫内大搞祭祀……”
“哦.他倒还算不错.”金建赞许的点了下头.
“不是啊.宫里人传言说他是替自己祈求淫乐.整日和那些从昌邑來的侍从在宫里胡天胡地.”金安上忧心忡忡地说.“也有人说……看到宫里太牢祭祀的其实是昌邑哀王.”
金建面现怒色:“陛下身为孝昭皇帝的嗣子.那就表明是奉孝昭皇帝为父.如今先帝坟墓未干.尸骨未寒.他在宫里这等胡闹.岂有半点人子之礼.”
金安上急道:“哥你小声点.现在宫里到处都是昌邑小辈的耳目.已不是先帝在时可比.最近人心惶惶.还有更不堪的流言在宫里传说是哀王刘髆是被钩弋赵太后害死的.说什么假如当年刘髆不死.也轮不到先帝即位……”
“够了.”金建怒不可遏.猛地将从弟一把推开.指着他鼻尖痛骂.“这样的胡话以后别再让我听到.”
“哥.三哥……”
金建不顾兄弟在身后喊他.气呼呼的出了正殿.
离开正殿后.他越想越气闷.索性连值也不当了.直接出宫.说是出宫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离开.所以他绕路走作室门.经过少府官署附近时.却看到张贺匆匆忙忙的从掖庭跑了出來.那副狼狈的模样像是活见了鬼似的.张贺甚至顾不得看清路面.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张令.”张贺就摔在自己眼前.金建想躲开都不行.只能赶上几步将他扶了起來.
张贺惊魂未定.金建伸手去扶他时.他甚至吓得身子弹跳了起來.连声叫道:“不……不……”
金建错愕.好在张贺也很快意识到了金建的存在.涣散的眼神慢慢回复清晰.
“驸马都尉……”张贺的声音十分疲惫.倒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下來后.有种说不出的倦怠.
“你还好吧.”金建担忧的望着他.眼前的这位老人虽然只是名宦臣.但他却是车骑将军张安世的兄长.所以在宫里也沒人敢轻易小瞧了他.
张贺虽然已经恢复如常.但金建却心细的发觉他的手指仍掩饰不住的在颤抖.
“沒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张贺客气的冲他一笑.“多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并沒有说上几句话.便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金建遥望阳光下的掖庭.不禁纳闷那重重殿阁内到底有什么能惊吓到这位久经风霜的掖庭令.
张贺回到少府官署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到了快太黑时.有中黄门过來敲门请他用膳.他恍恍惚惚的叹了口气.这才用水洗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用膳用到一半.突然有黄门惊慌失措的跑了來.叫道:“出了事了.陛下受伤了宣室殿叫传太医呢.”
本來在用膳的人群一下就如沸水滴油般炸了起來.少府史乐成不在官署.太医令晚上不当值.少府官署内只有太医丞和一名太医值宿.当下慌慌张张的拿了药箱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马上有人拉住了那黄门问长问短.那黄门吹嘘得唾沫横飞.犹如亲见:“驸马都尉和陛下切磋剑术.真想不到陛下的剑术那么厉害.驸马都尉也很是了得.只是下手未免不知轻重了些……”
“讲重点.”有人不耐烦的插嘴.
黄门噎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说:“驸马都尉不小心把陛下的胳膊伤了.”
张贺心中一凛.低着头继续吃饭.这时姗姗來迟的许广汉走了进來.笑呵呵的坐到张贺边上.不知情由的问:“什么事这么热闹.”
张贺踌躇不决.放下木箸.小声问道:“你怎么看待今上.”
许广汉笑道:“和昌邑哀王很不一样.”顿了顿.努力寻找能用來形容刘贺性格的词汇.“如果非要定论.我觉得他有孝武风范.陛下的行为看似荒诞.但骨子里很像他的祖父.”
“哪方面.”
许广汉一愣.奇怪于张贺的问題怎么问得如此之怪.“各方面.”
张贺苦笑:“也包括孝武帝的贪恋美色.喜怒无常.”
若说之前许广汉只是有些感到奇怪.等张贺这句话说出口时.他整个人几乎惊呆了.他错愕的回望张贺.想不明白想來谨慎的张贺怎会冒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來.
“张……张令.你是否哪里不适.”
张贺摇了摇头.继续用饭.许广汉瞧他神色黯然.几次想再开口询问详情.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思虑再三终是作罢
金建无心伤了刘贺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张贺自身沉甸甸的压着心事.并沒有空暇再去分心想其他.
翌日一大早他便去了掖庭.他沒让掖庭丞跟着.只是叫了个黄门去传话.等了近一个时辰.那黄门才讪讪的回來.说:“好大的谱儿.居然放话说有事让张公你自己去见她.她沒空前來.”
张贺不以为忤.佝偻着腰背点点头.“沒关系.沒关系.”
一夜之间.他像是老了近十岁.走路都显得沒太多精神.到了门口.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内已有侍女含笑相迎:“张公.美人一大早就说有客來.真沒想到竟会是你.”
侍女热情的招呼他进门.这是一间并不算太宽绰的房舍.属于披香殿中的一间配殿.殿内原先的布置清雅朴素.如今添了许多奢华的饰物.倒使得这间原本不大的房舍显得有些逼仄.
张贺站在堂屋里.正环顾四周.身后有个慵懒的声音说:“真是稀客呢.”
“老臣见过周阳美人.”
周阳蒙一身素衣.虽然头上钗簪全无.但仔细分辨仍能看出她曾精心描画过眉黛樱唇.她神情懒懒的.嘴角挂着一抹不在意的笑容:“张令.我怕热.你有什么事便直说了吧.免得多耽误工夫.”
也不知是不是天太热的关系.张贺站在密不透风的堂上.听着后院喳喳喧闹的知了叫声.额上的汗滴如水珠般直往脖子里灌.
“那个……”一开口.他发觉自己嗓子又干又燥.如火在烤.说出的声音都似乎被热气黏在了一块儿了.“奉太后诏令.先帝宫人一并迁往平陵奉守.老臣今日來此是想问一声.周阳美人准备何时离宫前往平陵.”
周阳蒙倚着柱子冷笑.那笑容挂在那张敷满铅华的脸上显得格外叫人心寒.“你老人家好像昨天就已经來过了.不是么.”笑容越放越大.她笑得犹如鲜花绽放.勒紧的曼妙身材也随着笑声在震颤.她根本不让张贺有丝毫退避躲闪的机会.踏前一步.“你不是都看到了沒.陛下夸我伺侯的好.还那么大声的说我是掖庭里最**的妖姬……你向來耳聪目明的.岂有错过之理.”
她靠得如此之近.张贺甚至能清晰的嗅到她身上喷洒的浓烈熏香.那是宫中的禁忌蘅芜香.
他面色煞白.汗如雨下:“臣……臣不明白美人在说什么.”
周阳蒙眼眸一利.
“平陵我是绝不会去的.
我十七岁进宫侍御先帝.
从此将女子最美好的十年岁月埋沒在了这寂寂深宫之中.
最后却什么都沒得到.
我不甘心.
我好不甘心.
家人把我送进宫來. 询君意 最新章节5、染指,网址:http://www.cxzww.cc/chapter/w9bs_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