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渊深处，废墟般的祭坛之上，晨光如针，刺破千年不散的阴霾。张凡跪在碎裂的阵心，怀中抱着失而复得的妹妹，七窍血痕未干，呼吸微弱却平稳。灵儿伏在他肩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恐惧与思念全都哭尽。

风清子缓步上前，手中长剑垂地，剑尖划过石面，发出刺耳的轻响。他望着那九根残损的石柱，低声叹道：“封印重铸，归墟之力被强行压回虚隙……可这代价，未免太大。”

张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抚灵儿颤抖的背脊。他的寿元已折损五十年，经脉枯竭如荒漠河床，金骨黯淡无光，连玄黄鼎也沉寂如死铁，嵌在阵眼之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神韵。

但他不悔。

“哥……”灵儿抬起头，银眸中泪光未歇，“你用了‘借命续魂’……还会再活多久？”

张凡笑了笑，笑容苍白却温柔：“够带你回家就行。”

“不够！”她突然哽咽出声，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我不许你死！你说过要陪我去看江南的桃花，要去北境看雪原上的星河，要听我说每一句梦里的话……你不能走！”

张凡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那就等我养好了，一一补上。”

风清子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望向穹顶。那里，原本镶嵌着星辰般晶石的岩壁正在崩解，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覆盖整个极渊。混沌气流自缝隙涌入，卷起尘埃与碎石，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漩涡。

“我们得走了。”他沉声道，“这地方撑不了多久。封印虽成，但根基动摇，极渊迟早塌陷。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阴影，“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自深渊边缘疾掠而来，落地无声，灰袍猎猎，兜帽下空无一物，唯有两点猩红闪烁。他们手中握着断裂的骨幡，幡面沾满暗红血迹，竟还在微微蠕动，似有生命。

“归墟余孽。”风清子冷哼一声，拔剑在手，“临死还不安分。”

为首的灰袍人缓缓抬头，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你们……打断了仪式，亵渎了新纪元的开启。钥匙本应献祭，而非苟活于世。而你??”他指向张凡，“窃取鼎力，逆天改命，罪无可赦。”

张凡缓缓站起，将灵儿护在身后，尽管身体摇晃，脚步却稳如磐石。

“你们口口声声‘新纪元’，可知道那是什么？”他低声道，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是万物归无，是生灵涂炭，是天地重归混沌！你们不是信徒，是疯子！是被归墟意志侵蚀的傀儡！”

“正因如此，才需净化。”另一名灰袍人冷笑，“旧世界腐朽不堪，唯有毁灭，方有重生。圣女之躯，正是开启转化的最佳媒介。而你……阻碍天意，当诛！”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挥动骨幡，数十道怨魂自幡中涌出，化作锁链、利爪、毒刃，铺天盖地袭来！

风清子剑光如虹，瞬间斩断数条锁链，冷喝：“张凡，带灵儿走！这里交给我！”

“不。”张凡摇头，一步踏出，站在风清子身侧，“这一次，我不再把后背留给你。”

他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古老咒语，玄黄鼎虽沉寂，但鼎纹仍在体内流转。刹那间，他周身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虽不如从前耀眼，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你疯了？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风清子怒吼。

“可我还站着。”张凡淡淡道，“只要还能动，就没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一个亲人。”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三名归墟教徒，毫无退意。

战斗爆发。

怨魂如潮水般扑来，风清子剑势凌厉，每一剑都蕴含天帝境巅峰之力，斩得邪雾四散。但这些灰袍人显然不同以往，他们竟能吸收怨气恢复伤势，甚至以自身精血喂养骨幡，召唤出更强大的邪物。

一名灰袍人猛然跃起，骨幡化作巨矛，直刺灵儿心口！

张凡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硬生生横移半步，用肩膀挡下这一击！

噗嗤??

骨矛贯穿肩胛，鲜血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却反手抓住矛身，体内残存玄黄诀疯狂运转，金光顺着伤口蔓延，竟将邪气一点点逼出！

“你找死！”那灰袍人怒吼，欲抽回骨矛。

张凡冷笑，猛然发力，竟将整杆骨矛夺过，反手一掷！

金光贯虹，骨矛穿透对方胸膛，钉入石柱，灰袍人惨叫未绝，身躯已开始腐朽，最终化为一滩黑水。

“只剩两个。”张凡喘息着，肩头血流不止。

风清子眼中闪过震惊与敬意。他知道，张凡此刻每动一下，都是在燃烧生命。

“别逞强。”他低声道，“接下来，让我来。”

“我们一起。”张凡咬牙站直，“就像当初在圣地演武场那样。”

风清子一怔，随即笑了：“好，一起。”

两人再度冲出。

剑光与金影交织，如同昔日少年并肩闯阵的倒影重现。风清子剑走轻灵，专攻要害；张凡拳势沉猛，以伤换伤。尽管动作已不如从前迅捷，但默契犹在，配合无间。

第二名灰袍人被风清子一剑斩断右臂，骨幡落地瞬间炸裂，释放出大量毒雾。张凡强忍剧痛，运转玄黄诀净化自身，反手一掌拍出，金光如钟罩扩散，将毒雾尽数驱散！

“第三招。”风清子低语，剑尖轻颤，“该结束了。”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绕至最后一名灰袍人身后，剑光自下而上，划破咽喉！

然而，那人竟不闪不避，反而咧嘴一笑，脖颈处伤口非但未流血，反而涌出无数细小根须，缠住剑身，竟将堂堂天帝剑生生拖住！

“你们……杀不死我们。”他嘶哑笑道，“归墟者不死，信徒亦不灭。只要暗脉尚存，我们就会不断归来……直到新纪元降临。”

话音未落，他胸口猛然炸开，一团漆黑如墨的核心浮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波动。

“自爆？！”风清子脸色大变，欲抽剑后撤。

张凡却猛地扑上，将风清子狠狠撞飞，自己则被一股狂暴力量正面轰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砸入祭坛残垣！

轰！！！

黑光炸裂，冲击波席卷四方，九根石柱齐齐崩断，穹顶彻底坍塌，巨石如雨落下。风清子滚地避开，抬头望去，只见烟尘弥漫，张凡的身影已被埋在瓦砾之下。

“张凡??！！！”

他怒吼着冲上前，拼命搬开碎石。终于，在一片断柱下，找到了那个满身鲜血的身影。

张凡仰面躺着，胸口凹陷，嘴角不断溢血，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如游丝。

“坚持住！”风清子颤抖着手输入灵力，却发现对方经脉几乎全毁，连丹田都被震碎，根本无法承接外力。

“没用的……”张凡艰难睁开眼，声音几不可闻，“他引爆的是‘归墟之心’碎片……专门针对灵魂与本源……我……撑不了多久了。”

“别说傻话！”风清子红了眼，“我这就带你走！去找最好的医师，用九转还魂丹，哪怕拼尽宗门底蕴也要救你！” 玄黄鼎 最新章节第1157章 云间梦境,网址：http://www.cxzww.cc/chapter/zxsd_1157